梦萌：农事记忆（12-13）//赶车-起圈

　　赶 车

　　大轱辘车也叫牛车，由车轮、车轴、车身和车辕等部分组成，最理想的木质为中国槐。车轮很大，直径约2米，几乎与车身齐平，设有轮毂和辐条，轮毂大如桶，辐条10余根。车轴粗如碗，与车厢底部连接，又通过轮毂与两轮发生机械关系。车箱长约二米，宽米半，车厢高约80公分。车辕长约2米，宽约1米。动力为牛、马、驴。行走时，车辕将动力传导给车身，驱使车轮滚动，整个大车就行进起来。切记，每隔几天，就要给轴和轮毂眼膏油，工具是油葫芦，比手电筒粗大一些，装了清油和油抹子，挂在车辕下，随时备用，以防车轴磨损。要是卸了车，狗就围着车轮转圈圈，趁机偷食油葫芦的清油。“狗踅油葫芦”这句话就来自于此。

　　赶牛车技术不高，要领是左手不离缰绳，右手不离鞭子，特别在岔路口要准确使用缰绳，及时调转方向，只要上了正路，尽放宽心甚至还可打个盹儿。

　　胶轮大车出现比大轱辘车晚得多，构造也有所不同，一是车轮改为橡胶轮胎，二是增加了车闸，三是只能使用高脚牲畜即马和骡子。轮胎的使用，大大减少了摩擦阻力，速度成倍提高，有时还会奔驰。特别是下陡坡，车闸与轮毂摩擦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，能传到十几里之外。泾河南岸百顷沟的三转弯，沟深坡陡，胶轮大车刹闸声经久不息，到了夜深人静更是悠远绵长，附近村子的人整天都能听到这优美的旋律。

　　胶轮大车由于速度快，所以牛和驴不适应，必须套马和骡子，一般为三驾，一马驾辕，两骡曳梢。骡马虽然奔跑速度快，但性子比较烈，一般人很难驾驭，这就需要一个精明强悍的车把式。有名的车把式一般胆大心细，反应灵敏，举止矫捷，体力强盛，只见红缨鞭子猛甩，骡马皆服服帖帖，该慢即慢，该快即快，该跑即跑，大路上常出现这道靓丽的风景。瞧那红缨鞭子，在空中一绕两绕，然后嗖的一下，鞭稍不是打在嘴角就是落在耳尖，绝对准确，牲畜们也绝对领会主人意图立即调整自己的状态。特别是遇到下坡或紧急情况，只见车把式身子一跃，一手牵缰绳，一手拉车闸，瞬间马停车止，纹丝不动，那个矫捷、那个迅速、那个准确，简直就像看惊险影片。

　　大轱辘车和胶轮大车成为主要农事和运输工具，其用途有拉土、拉糞、秋收拉玉米棒、夏收拉麦子和交公粮等。有时也当作出行的交通工具，特别是春节，无论大轱辘车还是胶轮大车，给车厢搭个席篷，铺了麦草和被褥，挂上帘子，拉着一家老少，走亲戚拜年，那气派绝不亚于现在的四轮奥迪。

　　起 圈

　　公社化时期，每个生产队都有一座场院，里面建有饲养室，分槽饲养着大牲畜三四十头。牲畜生活与活动的地方有內圈和亮圈之分，內圈是主要场所，吃喝拉撒睡都在其间;亮圈在室外，为牲畜放风晒太阳的地方。內圈备有干土，每天都要用来垫圈，一为覆盖屎尿，让牲畜睡卧得舒服一些;二为牲畜踩踏，排泄的粪得以充分搅拌，制造的有机肥就会更加均匀。內圈每隔十天左右，就要起一次圈。所谓起圈，就是把牲畜拉出去，拴在亮圈,然后用䦆头挖內圈的粪便，再用铁锨一锨锨装进架子车，然后拉出去堆在粪堆上。

　　起圈也是一个很累的农活，圈里的粪肥经过牲畜十天半月不停地滚压踩踏，力度很大，非常坚硬，用䦆头挖掘颇费力气，往往三四䦆头也不能挖透，一不留神手掌就会磨出血泡。装车难度也不小，如果饲养员懒惰，不及时垫土，粪便就是一摊稀糊涂，用铁锨怎么侍弄也装不到车上，有时还溅得一身屎尿。最让人头痛的是强烈的屎尿味，扑面而来，腥臭难闻。每当装满一架子车，不是拉而是推着，飞快跑出內圈，向大粪堆冲去。到了跟前，将架子车尾巴一翘，车辕猛抬，再使劲甩去，车里的粪肥便倒在粪堆的半中腰，这样以来使随后整理粪堆就省力了许多。亮圈是牲畜放风休闲的场所，由于风吹日嗮，所以粪肥较少，而且比较干，也少有尿骚味，起亮圈就方便省力得多。

　　这样一次次垫圈，一次次起圈，饲养室旁边的粪堆就一天天变高变大，上面还长出秃牛花等野花野草。过去人们有个不成条文的标准，无论家庭还是集体，谁家的粪堆高大，谁家肯定殷实富有。

　　【作者简介】

　　梦萌，工程师，高级政工师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已出版长篇小说《爱河》《悲喜娱乐城》《倾城》《金喽啰》《新部落》，中短篇小说集《绿太阳》《和谐的比例》，长篇纪实文学《水经泽被》，文论集《论梦萌与梦萌论》，散文集《随意即风景》《多梦人生》《真情最好》，报告文学集多部。小说《爱河》在省台长篇连播，散文散见于《散文》《中华散文》《读者》等各类报刊，有的作品介绍到国外。曾获各类文学大奖10余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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