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读者（三）

　　孙子上幼儿园，我早晨送，下午接，期间闲暇的时间多，没事干，于是就玩手机，刷抖音，看视频。妻子躺在沙发那头，看直播卖货、教做饭、讲情感故事的等等。我躺在沙发这头，看新闻、看养生、看哲理故事、更爱看美女。
　　抖音就是万花筒，是只狐狸精，想啥有啥，并且有记忆，下次打开，它就给推介你喜欢的。想看美女，就有穿比基尼的、游泳的；想看金发碧眼高挑型的，就有来俄罗斯、乌克兰、挪威、冰岛的；想看前挺后翘的，就有德法的、巴西的、阿根廷的。啥胃配啥菜，款款都有适合的人。然而，日复一日如此，就出现审美疲劳，甚至厌倦。就如光棍汉娶回个新媳妇，不会热乎一辈子。所以，我预测：当下红火的短视频，有一定的生命周期，必然有一个新的替代它。
　　于是，我又开始看书。经典的书籍是千百年积淀下来的，百看不厌，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。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，书籍更是人类的精神食粮。它就如人的生命所需要的钙、铁、锌、硒，也如维生素A、B、C、D，提高免疫力，抗击不良东西入侵，给人以精神享受、精神愉悦。
　　我热衷读小说，每当读完一部精彩的小说里，创作的欲望又蠢蠢欲动，我脑子就发热。而当要“走火入魔”时，头脑就又有警告信号弹出。一朝遭蛇咬，十年怕井绳。写点东西可没少让我遭罪啊，妻子的辱骂言犹在耳，邻居找上门来的情景恍如昨日。于是，我就只得将那点爱好与梦想深藏在心里，烂死在肚子里。
　　哎——，人倒霉了，盐罐子都生蛆，喝水都打牙，放屁都闪腰。可不，一件事情又发生了。
　　幼儿园的生活丰富多彩，自从孙儿进入幼儿园后，迅速地从一个木讷的小孩子变成了能歌善舞的小精灵。儿童节表演节目的时候，家长们纷纷向老师点赞喝彩，我也在家长群中写了一段感激的话。谁知道这段话在幼儿园引起了轰动，园长还特意约我见了一次面，交谈中，园长赞扬我有知识有文化，有文采，并且鼓励我说：现在是自媒体时代，处处都有用武之地，应该发挥自己的特长，说不定就能整出一点意想不到的效果来。
　　这天，得到了园长的肯定，我高兴地走出了园长的办公室，园长的话，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。此时，我就像一位迷途的战士，找到了久违的组织一样，心潮澎湃。
　　我骑上摩托车，欣欣然地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　　摩托车不知不觉骑进了街道的一堆人群之间，停稳摩托车，我才发现，我把摩托车骑进了交警查车的布袋阵里。我立马察觉到，这下日他了。
　　被查扣的摩托车好多，交警也被人群围得满满的。人群中，有的低头哈腰向交警发烟求请的；有的是缴过罚款后，蔑视交警，在背后骂骂不叽的；还有几个姿色上佳，窈窕摩登的女士，死缠硬磨，干杆子拉船，交警也像是使了眼色，让她们先靠后面去，等一会儿再处理。后来听大家传说，只有那几个美女没挨戳，其余都被宰了。不过，可信度有多高，我不得而知，我估计挨“宰”的概率都很大。因为，在乡下骑摩托车，一般证件都不整全。交警查下的车，不是没照的，就是没牌的，有照有牌的保险没缴、头盔没戴、遮阳棚没拆、拖鞋没换……都是缺胳膊少腿，残缺不全。所以，只要你落入交警手里，都有问题，都迈不过那道坎，没有一个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。难怪乡亲们在骑摩托人出门前，一般都要打开手机，看看群里有没有警情情报信息。并且，上了路一定要多长一只眼睛，随时要有与交警玩猫捉老鼠的思想准备。
　　这是一种社会现实，也是一种难以取舍警民关系，交警不严管吧，交通隐患和交通故事一片；严管吧，民众怨气载道。有人形容这种警民关系，是猫与老鼠的关系。以我看，这种比喻不算十分恰当，但是，也有几分类似。我觉得这种现象应该引起社会的重视，应该找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，促使警民和谐与社会进步。
　　我的老毛病又犯了，创作欲望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，以《猫与鼠》为题，写了篇文章。
　　哎——我真是个死不要脸的货，手又痒了。
　　但我汲取上次教训，经过反复斟酌和修改，琢磨着是一篇成熟的文章。文章中即不写伤夫妻关系的男女情感方面的事，使我在家坐冷板凳；也不写关乎邻里矛盾的事，让邻居百舍给我搞个球戳脸。文章能有点教育意义。于是，我与妻子商量，我要把《猫与鼠》发出去。
　　“脸皮城墙打一垛子厚是不是？还没完没了了？一张母牛X脸！”妻子一听，火冒三丈，指着鼻子就骂，“你再胡乱写，胡乱发，你就不用进家门。”
　　这是我预想之外又是预料中老婆要给我上的一道菜。我就不再和她多做计较，端直把《猫与鼠》放微信朋友圈里了，内心也是期待着大家的点赞与好评。果然，朋友圈内的大拇指、花花草草也弹岀了一路，虽然这玩的是儿童游戏，就像我平时给他人点赞一样，有时看都没看，随手一个点赞，只讨人家喜欢。人呐，咋样都爱戴个二尺五，就连三岁娃娃都喜欢戴个高帽子。
　　我正沉静在喜悦之中，等待着更多赞赞飘来，门外有脚步声响起。
　　“老伙计，在家么？”一个男人声音。
　　抬眼一看，是村治保主任来了。村治保主任是我的同学，也是同组，距离不远的邻居。
　　听着是他的声音，我说：“领导，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？赶紧屋内坐。”
　　我忙给主任倒茶、上烟。
　　“伙计，这几天酒喝晕了？胡乱整的啥吗？”主任开门见山地说，“你看你写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，这不是给社会抹黑吗？我告诉你，把锄子齿掀尖点，锄子把捏紧点，啥都比你整这些小动作强。赶紧给我撤回来，防止网警找上门。”
　　村治保主任的话就像一梭子五连发朝我打来。
　　天呐！我又犯下大错了！这是何得了？
　　我冒出一身冷汗，满脸通红，我结结巴巴地向主任解释：“我的主任哦，看你把我抬举的多高，凭我写的那点货，就是个屁，掉地上响都不响，能朋友圈里能臭巴掌大一坨？还能上纲上线？再又说，我也是在宣传正能量的东西呀。”
　　“去你的吧！我是干啥的？连这点嗅觉都没有？我平常大会、小会地开着，有时还要帮村支书写讲话稿，连这点分寸都拿捏不住，还得了？现在正是提高国民素质，弘扬社会主旋律的时候，看你专门找社会阴暗面，把社会抹黑的！把人民交警糟踏的！你还给我谈啥正能量？”村治保主任边说边迅速地滑动手机屏，翻出了我“抹黑”交警的那段话，“你看你看，你写的‘那位交通辅警是个爱撂二话的青年，那天，他和另一名辅警偷偷开上警车，在那曲里拐弯的路上打埋伏，等猎物，搞点外快。可这段路是中队上午才查过的，人们警惕性很高。好不容伏击到一位，还是个死磨乱缠、讨价还价的货。没得主意，两辅警步步退让，他却步步紧逼，甚至逼到辅警答应给他罚个一百元的起步价。他却还要突破底线，要求再打个五折，不开罚款单，缴个五十元，算是在路上结识两位朋友，让朋友自己买包烟抽。气得两位交警直吐血。狗日的，猪油渣渣，油水不厚，却膩嘴得要人命’你写的么事？有用没得？真是胡球来！”
　　村治保主任手指头如捣蒜，来回扒拉手机，提高嗓音，说：“人民警察是这样的吗？社会就是这样子吗？”
　　“这是虚构的内容，做反面教材嘛。”我还半开玩笑地对主任说。
　　“老伙计，该有点觉悟吧，有些玩笑开不得！有些东西写不得！会给你带来灾难的。”村治保主任意味深长地说，说完，村治保主任甩甩手，扬长而去。
　　我不知道主任这次上门是同学间的善意提醒，还是直接代表组织找我谈话。我又想起西京城里的那位美女大作家，我平时在朋友圈发个花花草草，秀个夫妻恩爱照等，屁大点动静，她都要给我点个赞，或送朵花，今天却不见她半点声响。是不是我真的惹麻烦了！
　　老婆说：“你张狂先，手爪子痒先，搬石头砸自己的脚，活该！”
　　我说：“你就是个落井下石的人，我都掉到崖下了，你不拉一把，还背后再掀一巴掌，踢一脚。”
　　“你不挨点挫，就不长记性，我看你这次叫人家拉去关起来就好了！”老婆数落着说，“你就是个狗咬卵子朝阳坡奔的货色。”
　　这两天，我总是魂不守舍，四门不出，呆坐在家里。电话铃声，都能使我肉皮一紧。
　　我来回想，越想越怕，完了完了！这次可能要栽大跟头了！我浑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　　（未完待续） 　　作者：李奎，网名秀府工匠，山阳县南宽坪镇街道社区后坡组人，文学爱好者，有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发表。

责任编辑：韩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