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读者（二）

　　农村人都重视礼仪，谁家有个婚、丧、嫁、娶，都前来帮忙，忙得热火朝天，也是热热闹闹的。不象城里人，入户门口内是自己的事，门外之事，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。远亲和近邻，农村和城市完全是两个概念。农村人不但热衷互帮互助，还要随礼送分子，不然就对不起人，这种随礼送份子还在与时俱进，伴随GDP的涨幅，也在逐年上升，最起码要对得起主人的这场烟酒钱，不可能让主人赔本，这是农村人的理念。
　　随着人口城镇化的推进，人口越来越集中，婚、丧、嫁、娶之类的事愈来愈多，逢上五一、十一、以及过年前后，更是忙得不亦乐乎。不说给人帮忙，就连抽身喝酒，有时间全家人口全排上，都还配不够用场。
　　酒席繁荣的背后，迎来了褒贬不一的议论声。有媒体披露，某某政府出台了限制令。就有人漫骂：坐办公室，闲得蛋痛，拐棍到鸡窝寻蛋。而更多人是说：这一招点到了农村习俗的死穴，农民应该为此减负了。我是农村人，我也支持后者的观点。我观察发现，酒席盛行的背后，是家庭经济的萧条，且变成了一种负担，并且，负担越来越重。从而使喜剧变得悲剧了。
　　酒席的热闹成了一年每个农村家庭最大的开销，于是，有人为填补开销，堵塞经济漏洞，就不但有新的热闹立项、翻新，发展到后来，人人都是参入者，人人都是制造者。使农村原有的热闹气氛更热闹了。见天都见烟花炫烂，见天都闻酒肉飘香。
　　鉴于此，我写了一部《农村人的财源新路》。
　　我信心满满的又让妻子看。
　　这次，我能看得岀来，她是在漫漫地、仔细地、逐字逐句地认真读。
　　我估计妻子以为我是猫爱鱼腥，毛病难改，还想在文字里找我疮壳剥。这次，让她有点失望了，没能套取到节外生枝的东西。
　　我问她：“东西咋样？”
　　她又说：“好！”
　　听着她说“好”，我都有点怕了。上次，她也是简单的一个“好”字，给我整出那么大的一堆麻烦，把好端端的一个作品，出娘胎就给毙了。我又试探着问她：“咋个好法？”
　　她说：“写得还有点意思。”
　　我问她：“是点啥意思？”
　　她说：“送礼的意思么。”
　　我估计她看懂了我所写的内容，因为这些事情也是我通常和她俩闲聊的事情，也是她所关心的事情。她之所以关心这类事情，因为每次送份子钱的时候，她都得从钱包子里掏钱，让我去撑脸，每次都是三百五百的不等，遇到知己人家的事了，还得更多。这些整张的钱、整沓的往岀数，数得她心慌。妻子的心里就和村头情报站的那堆女人一样，不只是感觉心慌，甚至是在岀血。年途日久，遇到经济拮据的人家，还得借钱去岀血。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　　难怪“情报站”的那帮女人，见谁家男人从外面回来都是问：“老板，在哪发财去了，过来给回报下情况。”有的从医院看病回来，都有人问：“今日去哪挣钱去了？”都是钱、钱、钱的事，她们的眼里只有钱了，让人哭笑不得。
　　村头的老皂角树下，就是村里的情报站，搁下地头和屋里的活，女人们将针头线脑之类能随身带着的手头活都带在这里干，听情报站里的故事，也顺便探听情报站里发布的消息。一边干活、一边消遣、一边热闹，一举几得的事。
　　情报站的那堆女人，是很好的信息传播员。谁家预备着置办点啥事，只要在这里一张口，立马就能家喻户晓，男人们也就知道离下一场喝酒的时间还有多远了。同时，这堆女人也是信息采集员，时不时都会采集到外界谁谁家又摆过一场名目奇葩的酒事来。并在这里得她们的取笑、议论、评判、以及最终的效仿、学习和消化。
　　据情报站的消息：人们为找岀回本的路子，不仅仅是生老病死、婚丧嫁娶那点事，已经繁延到考学、盖房、乔迁、生娃、买车这些领域，现在，又整岀个三十六、四十九、六十大寿的新花样，更有甚者连起个寿棺、生病、流产、母猪生嵬……都少不了几桌。反正是打个喷涕、走路踩死只蚂蚁，都在生方打主义地找出一堆摆席的理由来。
　　个个都在局中伤，个个都是局中人。
　　妻子看了我的《乡村人的心财路》后，也认同我的观点。并帮我出主意说：“把它发到村民微信群去。试下水深浅，你喜欢火，说不定你还真能火。”
　　妻子这下变成我肚子蛔虫。我早就有这想法，把它放到微信群里，先小试牛刀，再放入朋友圈扩大效应，之后，再由我那位作家同学推举到大期刊、大网站，还说不定真的一炮三响，一夜大红大紫，还能走进北京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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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就把我的《农村人的新财路》转发到村民群微信群中。得意洋洋的时刻关注着群里反馈消息。没过时日，还真的让我在群里“火”了，有一位乡傥提着烧火棍，找上门来了。
　　乡傥胀红着脸，先给我一通下马威，大骂了我一顿，当我回过神来，才知道原由。继而又与我理论说：“你糟踏我舍不得送礼，我哪场事缺席了？你糟踏我逮个猪娃子都办酒席，你家放个屁还不是照样子过客？你看你咋样能给我洗清身子，不然，我咋样在乡亲面前混？咋样有脸出门？”
　　我说：“哥哇，我这不是写着玩的吗？再说也没提及你呀？”
　　他说：“有你这样玩的，还需要指名道姓，你去听那帮女人咋说的，哪个不说你是在遭踏我，差点把我女人气得当场吊死老皂角树上了。我到㡳是剜了你的心，还是挖了你的祖坟，把你得罪的这苦？你撕我的脸，吐我痰都行吗，你对我这样下狠手？要我命臭我名声？”
　　……
　　尽管我一再的向老哥解释，都无济于事，甚至火上浇油。
　　妻子见我撞了大祸，赶紧给老哥递烟、倒茶，啥殷勤都献了，就是不见效果。
　　妻子就骂我说：“手爪子痒，写你的心，写些不沾你油盐的事。看把哥哥气的，还不赶紧给哥认错。”
　　我突遭晴天霹雳，感觉把他伤得不浅。可是，这火都烧身上了，也只得借着妻子的台阶下。于是，我赶紧给老哥赔礼道歉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，屎盆子扣我头上都对，老哥怎么要求，我就怎么办。
　　勉强把老哥打发走后，我躺在床上，一声长叹：“我咋就这么难呢？别人写文章，挣钱养家，给自己脸上贴金，而我写文章连个屎渣子都没捞着。真是羊肉没吃到，惹了一身膻呐。把自己的脸当成别人的尻子使。哎——可怜的我呀！”
　　不停地受打击，再也不想在笔尖子上找快乐、寻刺激，更何况尽玩些自讨苦吃和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游戏。从此，我安分守己的种地，接送孙儿去幼儿园读书。儿子也提醒我，玩啥都行，把握好分寸，别弄些给自己下巴底支砖头的事，让自己难消化。
　　（未完待续） 　　作者：李奎，网名秀府工匠，山阳县南宽坪镇街道社区后坡组人，文学爱好者，有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发表。

责任编辑：韩雪